琐记

盛夏将逝……

2024.08.30
……

(写于一些日子以前)

我其实并不喜欢夏天。

在台灯前坐了太久,起身看表的时候,已经是五点了——实际上只是三点二十五分。我头晕目眩,被强光激起的,眼前绿色的耀斑,盖住了正确的时针。浏览一下网页,今年是《东方永夜抄》发行的第二十周年。我和这款游戏是一样大的,尽管我并没有通关过哪怕一次。

我其实并不喜欢夏天。我不喜欢太阳在顶上焚烧的感觉,也不喜欢高温的室外。夏日的美好事物大概是和我没什么干系的。有什么呢,是大海吗?我有一段接近溺亡的经历,于是对水得了沉重的 PTSD,直到现在都还不会游泳。至于这是真事还是我在臆想中添油加醋的、用以逃避学习游泳的自我保护机制,我大概永远也搞不清楚。至于单纯地在海边散步之类的事情,我想还是免了吧。该死,我甚至想不出来第二个和夏天有关的体验了,我刚刚问了问 GPT,它们是知道的。

我想过,如果我不用十进制的话,那我现在只是 hex14 岁,看上去甚至还年轻了不少,差不多正是故事发生的年纪。我如此抗拒这逢十进一的进位法,正像 1999 年的人们忧惧着千年虫:边界情况总是令人担忧的。

某一天,我突然想到,我已经比作品中的很多角色活得都久了。 在考完试的同时,我发现原来我渴望开始的青春的少年生活好像已经结束了。唉,你这卑劣的做题蛆——是可以这么说的,但我只感觉有些难过。现在我看到中学生在编程啦、做游戏啦、组乐队啦、写小说啦,觉得我那时似乎也想要做这些事情来着。

我坚定的想:夏天大概是我最不喜欢的季节了。而我是出生在这个季节的,虽说,又有什么所谓呢?尽管我不断地暗示自己,生日的意义其实不大,难道直到生日了才能算长了一岁吗?但这日子还是屹立地插在时间的轴上,纹丝不动,我没法不注意到。暑假结束了,夏天就结束了——我很久都是这么想的。这是学生天真无邪的时间观,哪有什么十二个月,一年只是学期和假期交替着罢了。于是我恰恰好地落在八月的三十号:再晚一天,就该去领新书,交作业;再继续晚一天,就要开始上课了。真奇怪的时候啊。

可我虽然这样地想,夏日仍旧不会结束。九月初的天气依然炎热,甚至到了十月也还会这样。行星缓慢地公转,直射点缓慢地向赤道走。很慢很慢。但光却走得太快。于是太阳的光焰还要伴随我很长时间。有一天我看着夕阳斜照进来的光发呆,看那束温暖的橘黄色。我突然想起「自古逢秋悲寂寥」了。原来夏天除了是我最讨厌的季节,还是我最难过的季节,或者二者其实是一样的。橘黄色的乐观是一种统计学,而统计学总是只关心其中一部分的。 操。

盛夏将逝。《盛夏将逝》!我听着维克多·崔不断地唱 leto、leto。这是我认识不多的俄语单词了,夏天的意思,我打不出西里尔字母。录音室版本的编曲绝对算作了弊,至少有三轨吉他在交替着响。现场是不可能这样的,毕竟只有两个吉他手。但,录完这张专辑后,崔开着他的莫斯科人 2141,出了车祸。这是永不会有完整的现场演出的歌,盛大的夏天已经逝去了。一年后,整个苏维埃的盛夏也消散在空气中——不过,或许那时早已不是盛夏了。

我大概在高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,多好的旋律啊。我说不出来。大概是迷惘?这么一想,那时我确实很迷惘,现在……也是吧?那时忘记盛夏将逝了,所以就现在吧。